序:上海十日冬(3 / 5)

“你是哪一组?”

“C组。你呢?”

“我也是。你头一次参加复赛?”

“对。”

李晁不是第一次参加新概念复赛,但具体几次我没有问。李晁是湖北人,似乎读完高中就辍学了,以前曾在北京待过一段时间,不是去求学,而是纯粹的写作。对于写作,李晁是把它当做毕生的事去做的,不单单是爱好。对于这样的人,我挺佩服。

校门打开,李晁领我一块进考场,办考试手续。我考证号是C192,坐在考场的最后一排,李晁是C193,在另一个考场。我从离开考场的那一刻就记不起考试的题目,兴许是好久没写考场作文,兴许是根本就没什么才华,我只记得文章写得很烂,烂得我想撕掉。但是我想起李晁刚刚顺嘴提了一句,来参赛的都有奖,至少是二等奖,所以我不能把二等奖撕掉,不然我这老脸如何面对乡亲父老?写着写着我竟然走神,窗外飘起了雪,出来时地上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新雪。在校门口,看见一个也是来参赛的小孩坐在地上哭,大概是懊悔写得很烂吧。果真还是少年呐,比像我这种没脸没皮的老流氓好太多,起码对写作这件事情比我要真诚。只是这时已经不见李晁的身影,不知道他是考完走了,还是仍在考场。我又孤身孑影地站在雪中,一边叹气一边往校门外走,回到招待所。

第二天也没见到李晁,也许他有他的事。后来我其实有关注过他的豆瓣主页,头像是他和他的狗,金黄色拉布拉多。看过他写得几篇短篇,我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。不过他在杂志上刊登过作品,想必应该写得不赖吧。实际上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写的一篇名叫《火孩》的文章,写得比豆瓣上的好得多,具体情节我已记不得,汇总刊登在《萌芽》出版社向此次参加复赛的考生们要的文稿的集子里。我的同一篇小说也登在里边。杂志社后来把那本集子邮寄给我,毕业工作后的某年我脑子一热,把它捐了出去,可能现在在某个贫困山区的学校里陶冶孩童们的情操呢吧。

3号参加颁奖大会的时候也没见到李晁身影,大会人太多,找也不方便。直到4号晚上才又在招待所的楼道里偶遇到他。寒暄了几句,得知他买到了更早去长沙的票——他要去他外婆那里过年。还好意地提醒我明天可以去南站碰碰运气。

也是从那天晚上以后的许多年,我再也没收到关于李晁的一点音讯。

十周年,颁奖大会

颁奖大会是在3号中午举行,肇家滨路777号青松城四楼,百花厅。

我到的时候已经人声鼎沸,大厅里几乎坐满了人。我想到过颁奖大会的场景,但没想到办得那么盛大,也没想到过韩寒和郭敬明也来参加。想想也是,毕竟十周年,被捧红的两大明星怎能缺席。前边第一排坐的都是文坛炙手可热的大家,靠近前排的地方都已经坐满了人。也是许多年之后,每当想起当时隆重的新概念十周年颁奖大会,一个可能比较残酷的现实忽然间闪现在我脑海——那次的复赛也许并不是我的水平到了,而是当时需要那么多的人参加那场需要弄得很热闹的大会。从那次之后的新概念我再也没投稿参加,无法印证我是不是真的有才华。然而当时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,我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,周围人一个都不认识,呆呆地在那里,跟个傻逼似的。过了一会儿,一位美女过来,指着我旁边的座位轻声软语地问:

“这儿有人吗?”

“没有!”

就是有也给他轰走。当时的我单纯得厉害,没怎么跟美女聊天,笨到连QQ号都不会要。不一会儿大堂里忽然一阵惊呼,当时我不明所以,后边才知道是韩寒来了。过了一阵子又响起一阵惊呼——是郭敬明来了。颁奖开始,先是社长赵长天发言,接着是一等奖的颁奖,一大群二等奖的坐在底下看。一个小姑娘上去拉了段二胡,整得我们有点儿莫名其妙,还以为是文艺汇演。其后是韩寒、郭敬明以及张悦然三人访谈。具体说什么我听不大清,也记不住,反正都不重要。这是我印象里韩寒和郭敬明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同台。许多年以后他们都成了另外的相同类型的明星,供人仰望。我旁边的美女也在仰望,听得认真极了,她的眼中散发着崇拜的光芒,是我所没有的。后来她上台去跟韩寒他们一块唱歌——访谈结束后居然有大合唱——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上去唱,而是有人下来遴选长得好看的去唱。于是,美女起身去台上唱歌去了。

我却在底下愤愤不平。

唱的是当时很流行的《同一首歌》,逗逼韩寒情不自禁哼起陈奕迅的歌:“十年之前,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……”很奇怪,这却是我对那次大会最深刻的印象。关于韩寒和郭敬明,此前我一直认为他们是天才才如此成功,只是过了许多年之后的我才明白,他们的成功并不是全凭才华,还有背后付出的许多努力和承受许多失败。于是我明白,不要只看到别人的成功,也许他们经历过的失败是你的十倍百倍;不要只看到他们的台前荣耀,也许他们私底下承受了你所不曾受过的十倍百倍的委屈;不要只看到他们的才华,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