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(2 / 3)

今日这种样子已经很狼狈了,他不愿再在殿下面前展露丝毫孤弱了。即便他不如殿下那般无所不能,可他也是一个刚健英朗的男儿郎。

易臻沉默了一下,沉寂的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肌肤,眸子里的情绪被重重叠叠的雾霭遮住了全部。

她的手刚一触到他的身子,他便轻轻颤了一下,易臻叹了口气,取了一张轻薄的毯子来盖在他身上。这样可不行啊,情绪过于紧张是会影响效果的。

似乎是怕谢俞羞怯过头,易臻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谢俞说起了朝中之事。

谢俞的注意力被朝中那些看不见的较量分走了,易臻的声音凉淡的如同山涧里的寒泉,“我在朝中一向隐忍低调,前些日子胜了乌涉,惹了易决嫉恨,接下来的日子,府上可能要不太平了。”

易臻很在意谢俞是否安好,若不是不放心外面请来的大夫,她何尝不想让谢俞受到最妥帖的照顾。

只可惜眼下她的势力还很分散,比起易决经营了十几年的势力,实在势单力薄。

所有的事情易臻只是点到而止,没有过分深入,烛火无声的短了一截,易臻按完了最后一个穴位。

谢俞披着那件薄薄的毯子坐了起来,他的身上已经湿了大半,唇瓣泛白,可他依旧笑的柔和动人,莫名让人觉得凡尘俗世上的恼人愁绪都不值得了。

“殿下眼下虽困乱局,可您心志坚忍,总有一日定能拨云见雾、得偿所愿。”

谢俞说话时并非振奋人心的笃定,他的声音由于忍痛耗去了所有的气力,甚至显得有些虚弱,声虽柔和,却似蕴藏了无数力量。

易臻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,可是被谢俞这个被清微认定是身怀功德的人鼓励,心底莫名的多了几分高兴。

他可是谢俞啊,这个看起来斯文谦和的小公子,也不知身上如何能积了那么深重的功德?不过他既能克制她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痛感,他口中说出的话想来也是开了金光的。

只是这么一想,易臻便觉得眼前叫她厌倦的路便不那么难走了。

这一世真的不一样了,她提前知晓了自己的势力所在,有充足的时间整合自己的势力,不必那么孤注一掷与易长风拼个你死我活。

她可以用一种更柔和隐秘的手段,一步步蚕食易决的势力,千里之堤毁于蚁穴,易决如是,易长风亦如是。

易臻一向清冷的眉眼难得柔和了几分,“谢俞,阿兰这次回府会带回一些人,他们会来见你,若有合你眼缘的,你便留下吧。”

谢俞下意识的想推拒,“殿下,臣身边有四全便够了,殿下的人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。”

易臻眼里沁出一点笑意来,“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,虚有些力气罢了,你不收留,他们也得派去开荒了。”

谢俞如何不晓得这是易臻的谦让之词,但是思及易决狠辣决绝的作风,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收下了。殿下日日殚精竭虑,总不得叫殿下还要为他分出些心神来。

易臻为谢俞疗完了伤,便不再久留了。

阿兰是在次日清晨风尘仆仆回到公主府的,她去时孤零零一人,归来之日带回的人却坐满了两三辆马车。这些都是易臻手下的暗桩的主事者,商道、医道、武道皆有涉足。

易臻接见了众位主事后,急着入宫为谢俞请旨,便令众人稍作休息,待谢俞醒来之后由林阳引着去见谢俞。

待易臻用打胜乌涉的入朝奖赏换了赵知春入公主府时,朝中人人惊诧,林阳与严从年在朝堂闻知此事,身子顿时佝偻了下去。

夷国嚣张蛮横,此次公主重挫乌涉,让大盛扬眉吐气,此乃近些年少有的功勋。陛下派人迎战时,也开了金口,要予以高官厚禄,种种机缘交汇,眼下是公主入朝的最佳的时机。

为何偏偏就拒绝了呢?还是为一个已经门庭凋敝的少主。

下朝之后,林大人与几位期待易臻入朝的老臣脚步沉重的往宫门外走去,“不知公主心中作何想,这般重要的机会怎么便错过了?”

另一位年迈的臣子语气里难掩失落,“公主年少烂漫,那谢公子身怀大才,得公主看重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他身旁的臣子不比他含蓄,话里透出些许埋怨道:“便是大才,也只是一个失了族的孤弱少主,如何能让公主以锦绣前程相换。”

严从年本来因为易臻为谢俞弃了入朝的机会也生了几分惋惜,可这会儿听见林大人等人言语,便有些不满了。

“公主所为皆有她的用意,她从未借力于你们,你们是从何来的积怨。”

谢氏门庭虽然冷落了,可谢氏几代累积的底蕴,岂是用权势地位可以丈量的。

严从年扔了这句话便自顾自走了,余下身后老臣怔愣了,对视一眼,忽的有些自嘲。

严从年说的不错,公主从未向他们借势,她从荒山古庙单枪匹马闯入王城,必努生死不明,乌涉甘拜下风,玉粟宠冠后宫,这些事都是公主一人谋划而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