映山红/(1 / 2)

再转醒,仍处客栈,岁萦躺在冰凉的地板,好半晌才缓神。她下意识地摸摸身体,爬起来去喊人。

房间一片狼藉,四下散落着东倒西歪的瓶罐,几乎每一个盒子箱子都被打开过,如遭洗劫。更不妙的是,客栈内外仿佛没有活人,阒静无声。

岁萦先是在走廊发现昏迷不醒的颂椒和绀香,而后她拍遍了各个厢房的门,刑部、大理寺的随行官员皆无人应答。

她舀来冷水,哗地泼在颂椒绀香脸上。

“姑娘。”颂椒剧烈地咳嗽,环顾四周,登时大惊失色,“这......”

岁萦粗略清点过,平静道:“进贼了,值钱的禅灯、灵芝如意、葵花鸾鸟镜全不见了。”末,她补充一句,“你们是何时昏迷的?”

绀香回忆:“约莫晚间用完饭后,奴婢瞧着少主出客栈,便回来和颂椒守夜,结果走到一半就头脑发晕,什么都记不得了。”

“用饭?三法司的人和你们一起吗。”

“是,大家图方便都下去一楼吃,坐了两三桌。”绀香说,“夫人,您是怀疑有人在饭里下了迷药?”

“尚未可知,但有一点可以确定,”岁萦望着空荡荡的箱盒,肉疼到滴血,“是秋暄旖迷晕了我,偷走东西。”

二人惊讶地对视,颂椒这时也说,秋暄旖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。

岁萦去翻她的首饰盒,旁的不打紧,但一副玉镯子不见了,玉镯子是母亲送给她的嫁妆,意义非凡,又听颂椒和绀香在小声讨论,“嘀咕什么?”

“我们...我们在想....”绀香支支吾吾,“少主好像也,也一起吃了。”

江逢昼去哪儿岁萦不知道,但若真如绀香所说,他必定也中了迷药。岁萦追到客栈门口,仰头望向天边惨淡的乌云和清冷的圆月。

她想,先去报官吧。

兴许,江逢昼也会在,在和知州商讨案情。

女孩走得急,走得快,莫名的惴惴不安。

好像担心又好像不担心,好像害怕又好像不害怕。

是怕那些金银宝贝们追不回来还是怕他江逢昼出什么意外?

岁萦不清楚。

可去往官府的路竟比白天的长得多,她走了许久都望不见头,黑暗无限地延伸。

街旁燃起的两三点灯火惨兮兮,白日热闹的巷子此刻陷入沉睡,唯余乌鸦嘶鸣,冷风瑟瑟。忽然,遥远的尽头闪现火光。

由远及近,慢腾腾地飘过来,岁萦才看清,是一行人,手执火把和经幡。

她就立在路旁,看到白色的幡旗有气无力地摇晃,天空纷纷扬扬落下纸钱,那些人戴着似孩童垂泪的面具,嘴巴念念有声:

“婴灵庇佑,婴灵庇佑......”

随行幼童凄厉的哭喊使岁萦的瞳孔骤然震颤两下,她呆滞地看着这出婴灵借道。夜风苦涩,领头的面具男突然僵硬地扭动脖子,目光朝岁萦投来,他怀里抱着一口瓦罐,递到女孩面前,动作诡异得可怕。

双腿重得抬不起分毫,岁萦哪敢听他的话打开瓦罐,见状,面具男目露凶光,揭开罐盖。

里面血淋淋的,但她看清了。

是紫河车。

岁萦腿一软。

前世自己根本没经历过这些,她早说不要和江逢昼来喻州了。

我要回家我要回家。

她快哭了,血气熏得自己几欲呕吐,做法的面具男却不依不饶地伸出手——

剑光瞬闪,手中的紫河车脱力砸地,面具男吃痛,只听来人喝道:“全部拿下!”

岁萦转头就撞到他。

男人收剑背在身后,落眼见她额头抵着自己胸膛,手里攥着他衣服,攥得紧紧的,怎么也不肯抬了。

“岁萦。”江逢昼轻声唤她。

他略显僵态地抚了抚女孩的背脊,以示安慰,哪成想岁萦直接哭了,依旧将脸护得死死的,嚎自己亏大发了。

“她偷东西,家底都被掏空了!呜呜呜,我的耳坠我的簪子,我都没舍得戴呢,全没啦呜呜呜!”这个时候,她居然先告状,“本来睡得好好的,还要大半夜出来撞鬼,倒霉死了呜呜呜!”

我.....江逢昼实在憋不住,扑哧笑了。

没别的,就觉得。

她太可爱了。

故而,连自己都不曾察觉,语气变得跟哄小孩般,“谁偷你东西呀?”

官兵押着装神弄鬼的人们走远了,岁萦说自己腿软,走不动。

于是江逢昼就背她走,背她回客栈,听她趴在自己背上闷闷的:“秋暄旖,就她!”说完,小声地磨牙。

其实江逢昼猜到此人有古怪,但未料到她动手只为钱财。

毕竟一名孕妇在这个节骨眼缠上他们,是好是坏,都不能坐视不管。

所幸,她似乎并非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