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亲族(2 / 2)

声笑语中一天便这样过去,第二日,白玉度早早起来洗漱,准备迎接李氏亲眷。

开朝定下的规矩,为召显皇室有别,本是大年初二回娘家、走亲访友的习俗,后宫眷属一律改为在除夕前的两日。

从前进宫的人多,今年情况特殊,经司礼监颁布皇帝旨意,各家族只允许来两人。李家也早早递了折子,这次进宫的是白玉度的外祖母与一名姨母。

然而令白玉度没有想到的是,待门户开阖,看见来人,才知进宫的竟不是白玉度的外祖母——李倾情的母亲,而是那位在锦衣卫任职百户的表哥。

表哥未着飞鱼服,而是穿的大燕立朝之初时兴的圆领袍,暗红的底色上花纹简朴,以宽带束腰,腰间佩玉,乍看上去,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。

也许是明白自己来路不正,在一开始与白玉度、李倾情见礼后,他便规规矩矩站在一旁,让女眷先为言语。

“姨母好大的胆子。”竟然把不在名单上的人带进来,真有点手段。

白玉度蹙眉直言。

姨母仍是名单上的姨母,但她也是白玉度外祖父长兄之女,锦衣卫表哥的亲姑姑。此番瞒天过海,叫表哥顶替外祖母之名进宫,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。

李姨母微笑中带着歉意说:“老太太昨日染了风寒,怕将病气过给公主……”

她看了李倾情一眼,顿了顿:“还有娘娘。老太太特意指定,让李重庚这小子进宫,他在北镇抚司任职,公主娘娘若在宫中有什么难处,皆可以交代他去办。”

白玉度垂眸笑了笑。

在座人皆心知肚明,什么忽然患病,不过是些冠冕堂皇的托词,然而眼下人都来了,白玉度与李倾情也不好真对李家当场发作,令他们打道回府。

于是叫人坐下来,有什么话,一边品茶慢慢说。

明心殿正殿内,窗明几净,暖室生香,李姨母浅茗辄止,望着白玉度,满脸堆笑道:“殿下这次回宫好生突然,可是身体好转,所以搬回来常住?”

出言便带着打探的意味。

白玉度心里升起一丝厌烦,但还是勉强按下去,面上风轻云淡:“本宫久居在外,不禁思念父皇与皇祖母,年关将至,兴之所起,因此匆匆赶回。”

想了想,将茶盏的盖子拨了拨:“恰好身体也还行,父皇便允了。”

在一旁装了一会儿木头人的李重庚却说:“前些日子宫里皆在传,司礼监林掌印与六公主不合,还害得公主犯了病,可有此事?”

白玉度眉头一跳,抬眼朝李重庚看去。男子面有英气,紧皱双眉,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公主表妹而担心。

由于幼时被母妃带着与表哥玩过几次,白玉度知晓此人心地不坏,即使此番入宫或许别有目的,也许是为打探帝王行踪,也许是为了搜索些司礼监的把柄……仍能耐心敷衍几句:“在外面受了寒,恰巧犯病罢了。”

也不知李重庚是否当真。只见他握了握拳,指间关节先变白,又逐渐恢复血色。

“除却司礼监,锦衣卫也有铲除奸佞、拱卫皇家之责。若那林掌印真敢对殿下如何,请您务必告诉我。”他看着白玉都,神情很是认真。

白玉度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后路堵死,点了点头,朝李重庚微微一笑:“我知道了,多谢表兄。或许日后真的有事需要找您帮忙。”

她在这宫中势单力薄,想要与李倾情一同重查母妃死因,少不得找其他人助力,锦衣卫便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
若她日后真与林绝影撕破脸皮,身后好歹还有一个北镇抚司……虽然李家表哥也只是其中一名百户就是了……

李姨母恰时插进来又问:“殿下这样说,似乎仍对司礼监有防备。陛下在乾清宫中,统揽大局,竟容得下那阉人欺压公主?”

这一句,她说得又低又快,“殿下晕倒之事,我也听说了,陛下也理当知晓。这么大的事,圣人都未曾责怪林绝影,果然那阉人是好用的鹰犬。”

虽是为白玉度抱不平,却令她心头一紧,冷声叱:“姨母,慎言。”